体检报告单——多少乙肝病毒携带者心里的痛。曾亮超摄
日前,国家卫生部通报,我国已于近期制定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乙肝等5项检查政策,明确禁止将携带乙肝病毒作为限制入学、就业的条件。但对于清远大多数乙肝病毒携带者而言,“歧视还很普遍,生活还很艰巨”,政策只是一纸文书,实施效果如何还要看社会的实际行动。
记者走访市内多家企业、医院发现,乙肝两对半检查仍是大多数企业入职员工健康检查的重要内容。市民对乙肝知识知之甚少,社会上对乙肝病毒携带者的歧视令他们艰难求存。
现状
“远离歧视真不容易”
“百忙中还让你跑过来,真不好意思,”外形甜美的陈爽(化名)不断地向我道歉。其实是我约她的,但由于工作原因迟到了近20分钟,然而她却连发3条短信提醒我“不着急,忙完事情再过来”。面对这个乖巧善良的女孩,我真希望她是一个健康人,但事实上她是乙肝大三阳患者。
“在学校寄宿的时候,妈妈就反复提醒我吃饭要带饭盒,不能吃烧烤、不能喝酒抽烟……”陈爽似乎对妈妈的“唠叨”有点反感。为了消灭那些“阴魂不散”的乙肝病毒,她从小就成了“药罐子”,中药、偏方都得尝试,以致现在闻到中药味就狂吐。
然而,彻底打击陈爽的还是大学新生入学时的一次体检,“学校的体检非常严格,发现我有乙肝,立刻叫家人接我回家治病。”后来在家人的多方求助下,学校把陈爽分配到计算机专业,这让她与理想中的营养学专业永远分离。
“出来工作还是提心吊胆,一到体检的时候我就冒冷汗。”由于不少企业单位要求体检时检查乙肝两对半,陈爽只能打“游击战”,很多时候以辞职告终。目前她在市内一个楼盘做销售,这已经是她一年内的第4份工作。对于以后的打算,她称“见一步走一步”。
在清远,像陈爽这样的乙肝患者的遭遇并不鲜见。市人医健康体检中心的李明华主任称,全省的乙肝携带者约占20%,清远大概也是这个数据。由于社会歧视、舆论压力以及自卑心理作祟,乙肝患者的生存状况远远没有广告语中“远离歧视,快乐生活”那样轻松。
近日,国家卫生部通报,全国已于近期制定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乙肝等5项检查政策。这也许能给乙肝病毒携带者带来一丝曙光,成为他们坚强面对社会和生活的后盾。
医疗机构
入职入学肝功能检查不能免
2009年7月20日,《食品安全法实施条例》颁布实行。在这个条例中列出的“有碍食品安全的疾病”中,并未出现“乙型病毒性肝炎”的字样。也就是说,按章办事的话,中国的9300万HBVER(乙肝病毒携带者)都有资格从事“接触直接入口食品的工作”。
与此同时,清远市疾控中心向市卫生局递交了取消企业入职人员健康体检中的乙肝检查项目,目前仍没有得到明确答复。
“我们并没有规定企业员工检查的具体项目,主要还是由企业自己规定,但会针对体检人员从事的工作岗位和身体状况提出体检项目的建议。”市疾控中心体检门诊主任黄旭告诉记者,能否在入学、就职时做到禁止乙肝检查,关键在于企业,而不是体检机构。
据了解,从去年开始,清远市公务员体检中已经免去了乙肝两对半项目的检查,“但肝功能转氨酶(ALT)检测是不能免的。”市人医健康体检中心的李明华主任解释,体检中如果发现肝功能检测指标结果异常,即表示被检测者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够健康,能否承受相应的工作、学习,用工、招生单位应征求医生意见。
对于入职、入学检查乙肝两对半的项目,李主任认为没有必要,“乙肝主要是通过血液、母婴和性接触三种途径传播,乙肝对社会的危害往往是被夸大后的错误理解。”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转氨酶”和“肝功能”两项指标都不合格的话,证明其体内的肝病病毒传染性很强,必须要先进行治疗,再从业或入学。
目前社会上流传着一种说法,长期与乙肝患者生活,即使体内有抗体也会被削弱,李主任认为这种说法毫无根据,但他提醒已有抗体的市民,抗体的有效期一般是3年,也就是说,3年后,抗体会慢慢减弱,甚至消失,所以市民应及时注射疫苗。
学校
乙肝两对半仍是必检项目
“最近不少学校的插班生体检时,都要求检查乙肝两对半。”市人医健康体检中心的医护人员称,尽管取消入学、就业体检中乙肝等5项检查政策近期传得沸沸扬扬,但前来体检的市民几乎都进行了乙肝两对半的检查。
清远职业技术学院综合科的负责人非常明确地告诉记者,由于目前全市仍没有一个明确的关于取消入学体检检查乙肝两对半的文件,因此,不管是新生入学还是学生平时的体检项目仍然要进行乙肝两对半的检查。“毕竟学校是人群比较集中的地方,学校有责任确保学生的生命健康,因此对常见的传染病还是要进行检查。”这一说法在市职业技术学校也得到了印证。
清远市第一中学政教处的老师解释,一般新生是持健康证入学的,入学后学校再组织全面的体检。“一旦发现患有流行性疾病,我们会建议学生休学进行治疗,但会保留学生的学位,如果病情得到控制,我们也会考虑让学生边读书、边治疗。”
企业
婉拒乙肝病毒携带者入职
陈爽说,如果确定招聘方要先体检再入职的话,她会头也不回地离开。“清远大部分的私营企业都要求入职体检,所以我的就业门槛真的很高。”
据了解,长期以来,清远市大部分生产型企业都有硬性规定,对所有招聘人员进行包括乙肝血清检测项目在内的体检,对携带乙肝病毒的应聘者,一般不予录用。正因为存在这样的硬性规定,导致不少像陈爽这样的应聘者失去了就业的权利。
“除非国家强制规定企业招聘员工时不准检查乙肝两对半,否则还是会继续要求员工检查这个项目。”市内一汽车销售公司的负责人斩钉截铁地回答:“员工平时跟顾客接触的机会很高,要求新人在入职时做乙肝两对半和肝功能的检查,不是歧视乙肝病毒携带者,主要是对公司团队负责。”
“如果被检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公司会以委婉的方式拒绝其入职。”清远市一电子科技公司人事处的负责人也坦诚不会考虑招收任何具有传染病的员工。
记者在市内多家生产型的企业调查发现,几乎没有一家企业愿意招收乙肝病毒携带者,有的企业甚至规定清洁工人也要先体检后上岗。
市民
理解患者苦衷但难接受共事
对于企业拒招乙肝患者或乙肝病毒携带者的做法,部分市民表示理解,“尽管知道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但很多人谈此病色变,其实乙肝也就是这个道理。”市职业技术学校的陈老师认为,要消除社会对乙肝病人的歧视,必须要在心理上下功夫,而这种转变不可能立竿见影,需要全社会的努力。
“我们能理解乙肝患者的苦衷,但从整个大环境考虑,还是不能接受。”在事业单位工作的张先生告诉记者,单位好几年招聘时都暗地里规定不要乙肝携带者。
目前,很多人对乙肝的理解都存在误区,市民甚至认为和乙肝病毒携带者一起吃饭都会被传染,遇到同事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就不敢跟他多说话……在市人医健康体检中心的李明华主任看来,“这些担心是多余的,乙肝病毒不通过消化道传播,一般的接触是安全的,除非破损的皮肤黏膜接触到患者的体液。”他有点无奈地笑称:“出台一部法规容易,但是消除民众心中的歧视和恐慌则有相当难度,只有消除了恐慌,政策法规才能彻底落实。”(邓薇)